最近几十年里，我们所定义的成功，越来越狭隘地与金钱挂钩。除了赚钱
能力外，其他一切价值都被漠视。
这种趋势也曾经出现于20世纪80年代，那10年当中，商学院的申请人数
达到了历史最高水平，《时代》杂志对雅皮族的兴起也专门做了封面报道。我
的一个朋友讲了件轶事，它一针见血地概括了当时的主流风气。
“我当时在参加一次聚会，”他回忆说，“主人把我介绍给他的一个女性朋
友。她问我从事什么工作，基本上当人们想了解对方时，都会提这个问题。我
告诉她我是一个作家。她上下打量着我——从鞋子到发型——然后只说了三个
字：‘成功吗？’
“我觉得这个问题很无礼也很粗鲁，以至于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这个人对
我的实际工作毫无兴趣。我都写些什么？是什么动力驱使我从事写作？我写的
是喜剧还是悲剧？不管我是在写打油诗，还是刚刚完成了一篇阐述生命意义的
大论文，对她来说都毫无差别。唯一重要的是：我是否正在大把地赚钱。我最
后含糊地说：‘过得去’，然后转身走向吧台。”
如果这种狭隘甚至迷恋式的金钱观所导致的只不过是聚会上的无礼言辞，
我想这不会是个很大的问题。但事实上，通过报酬而非实际工作本质来界定成
功，会引发一系列非常现实和严重的后果。
也许最严重的是：我们在某一时期对成功的定义，会使人们趋向某些行
业。如果金钱是我们区分“成功者”和“失败者”的唯一标准，那人们往往都会奔
向钱最多的地方。或是看起来金钱最多的那个地方。
然而，这会引发一个很实际的问题。早在20世纪80年代，当时的热门职业
是管理咨询，所以很多人都去追逐这只圣杯，管理顾问很快便供大于求，这一
点也不令人吃惊。于是风向标又指向了律师……后来律师也人满为患了。最
近，潮流转向了投资银行。我们已经看到我们在这种定位中所犯的错误。问题
的关键是，即使我们追寻的这道彩虹金光闪闪，彩虹的尽头也不一定会出现一
桶金。
不过没关系，这只是“唯钱是图”的成功模式所潜藏的风险。那么其引发的
情感、精神和社会风险又有哪些呢？
那些由于没有“钱”途，而被我们放弃的职业怎么办呢？
那些看似会干扰追逐金钱，而未能实现的好奇心和创造力怎么办呢？
那些以功德而非报酬计量的职业该怎么办呢？
以教育为例吧，没有哪个职业比它更重要了。没有哪个职业可以触动更多
的生命，也没有什么职业在塑造个人和群体未来时，会具有如此深远的影响。
此外，教师还必须全身心投入到工作当中，这种投入包括心灵、思想、体能以
及专业知识。
以功德来看，教育是无价的，但报酬却未必占优势。这意味着当我们将金
钱置于首位时，会有很多人才对教师这个职业不屑一顾。
当有人可能成为一位伟大的老师，却放弃这个职业时，这显然是孩子们的
损失。但是事情还有另外一面：为了高薪而放弃教职的这个人，对他本身而
言，可能是更大的损失。
他在追求丰厚报酬的过程中，错过了哪些满足感呢？他所获得的奖金，是
用哪些个人成长机会换来的呢？当一天结束之际，是在公司供职还是教书育
人，更能给人带来美好的感觉？
此外，人们在采纳某一时期的非主流成功模式时需要具备勇气和想象力，
要有勇气决定自己的真心所爱。有些职业带给我们金钱上的富有，另一些职业
带给我们精神上的富有。如果选择了后者，我们需要抛开金钱这个衡量标准，
怀着一份尊重和敬仰投入其中，我们必须看到它们珍贵的内在价值。庆幸的
是，至少有一些人确实在这样做。其中有一个人名叫泰勒·马里，是一位诗人兼
教师，他将提升教学神圣感视为自己的一项使命。我最近偶然看到了他的一首
诗，诗中描述的是一个由各界人士参加的晚宴。人们在某个时候总会不由自主
地将谈话转到收入问题上，于是聚会上有一名律师问这位教师的所得。马里出
色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你想知道我的所得是什么吗？
我让孩子们学习得更刻苦……
我让父母们看到自己孩子的本真和未来……
我让孩子们产生好奇心，
我让他们提问。
我让他们批评。
我让他们道歉并真心忏悔。
我让他们写、写、写。
然后我让他们阅读。
你想知道我的所得是什么吗？
我让世界因我而不同！你得到的是什么？”
几年前，我在一本有关禅宗的书中看到过一句话，并一直铭记于心，因为这句
神秘而简单的话语蕴含着深远的意境：开启宝藏的钥匙，就是宝藏。
我之所以在此提及，是因为我认为它有助于我们理解成功这个概念。
想一下：我们似乎习惯将“成功”想象成一种具体的东西，比如一只装满黄金、
珠宝等珍贵物品的海盗藏宝箱。但是，如果我们打不开这只藏宝箱，又有什么
用呢？
如果我们手中握有的钥匙和我们试图打开的藏宝箱不相配，又怎么能开启
它呢？我认为这就是“开启宝藏的钥匙，就是宝藏”其中的含义。许多宝藏等待
着我们去认领；但只有我们手中的钥匙，才能确定哪个宝藏属于我们。
我们每个人所拥有的这把神秘钥匙是由什么制成的呢？它是我们自身的才能、
癖好和激情的混合体。那个能够并且只能够被这把钥匙开启的宝藏，就是我们
为自己确定的成功模式。
人生由我们打造，在某种程度上，成功在于突破自我并清晰地了解自己的
成功愿景。没有人能够告诉我们如何衡量或描述成功，也没有人能够判断我们
是否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标。
外界可以给我们报酬，也可以收回报酬。但是，外界不能对我们追求的基
本价值观和合理性加以判断，因为这取决于我们自己。我们为自己定义的成
功，是一份不会被玷污也不会被剥夺的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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