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记忆术整理表面上没有意义的学习材料。每个人当学生的时候，都一定
作过考试准备，肯定使用过记忆支撑或“题解本”。这样的例子散见于历史专
业（公元前753年，罗马建城）、地理学（伊勒河、勒克河、伊萨河、因河，
从右侧流入多瑙河）或者德国语言学（“切记，l，n，r后，绝不跟tz和
ck！”）。在心理学中，称这类拐棍为记忆术，所谓记忆术就是能支持牢记学
习材料的措施。记忆术与其说与练习的方式、频率和时间有关，倒不如说与如
何整理学生认为没有意义的学习材料有关。借助于记忆术整理学习材料，可以
支持传入长期记忆的进程。各种记忆术的共性是，学生已经掌
握能够运用的知识（比如拥有关键词或有了空间认识），进而能借助这些知识
组织新信息，是它们发挥作用的前提。此外，还要有提取刺激可供使用。早在
古代，就已运用记忆术来提高记忆能力。
罗马和雅典的大演说家借助记忆术能够不看文稿仅凭记忆复述长篇演讲
稿。在马戏场和杂耍剧中表演的“记忆艺人”，也善于运用记忆术。心理学家
早就认为，没有必要对这种“艺术作品”进行科学研究。当然，这种观念现今
已经发生了变化。人们发现，记忆术并不是戏法，而是提高记忆力的措施的巧
妙运用。
编造句子和故事。众所周知，学习相互之间没有关联的单词是非常困难
的。在戈登·鲍威尔和迈克尔·克拉克的实验中，要求测试对象记住12张单词
表，每张表上有10个毫无关联的单词。（Bower ＆ Clark，1969）比如，一
张表上是下列单词：吃饭，神经，老师，洪水，木桶，裂缝，车辆，码头，艺
术家，城堡。接着进行记忆测试，只告诉测试对象每张表上的第一个单词，其
余的九个要求测试对象凭记忆加以补充。随后的记忆测试一般都不会有好成
绩。只有在极少数情况下，测试对象能记得每张表的两个以上单词。不花更多
的时间背诵就可能提高对这些单词的记忆吗？鲍威尔和克拉克为其他测试对象
也设置了同样的试题，试图回答这个问题，但是另外要求这些人，按上述顺序
将单词变成一个自编的小故事的组成部分。
测试对象觉得这个额外要求并不困难，因为他们花了平均不足两分钟就造
出了相应的句子。一个兼顾上述10个单词的“故事”如下：“一天吃晚饭的时
候，我特发神经，想把老师请来。每天都发生洪水，盛雨水的木桶已经有裂
缝，肯定会裂开。当然码头上有一辆车，可以开车带这个艺术家去我的城
堡。”读者也许认为，这样的造句对背诵没有什么帮助。读者可以为自己编造
自己的“故事”，但听众会觉得没有什么意思。然而，意义在于，通过这种自
编故事，记忆力是否得到了改善。鲍威尔和克拉克的实验结果也证明了这一
点，因为测试对象借助编造的故事对单词表印象深刻，凭记忆能复述几乎所有
的单词。
关键词使用法。在日常生活中，人们经常遇到这样的问题：必须在一定时
间内记住一串数字。上面描述的要求造句或编故事的方法，不能直接运用于数
字。当然，尽管如此，只要想办法给每一个可能的数字规定一个关键词并安排
相应的提取刺激，照样可以合理地使用数字。下面是人们必须首先记住的数字
韵律诗的一个例子：
Eins（1）ist in Mainz
Zwo（2）ist ein Floh
Drei（3）ist aus Brei
Vier（4）ist ein Tier
Fünf（5）sind die Struempf
Sechs（6）ist’ne Hex’
Sieben（7）ist wie Lieben
Acht（8）ist die Nacht
Neun（9）ist’ne Scheun’
Null（0）ist Felix Krull
如果人们现在遇到的问题是记住一串数字8－2－5－7－6－4，就必须首先
找到每个数字所属的关键词；根据上述韵律诗可以知道：Nacht，Floh，
Strümpf，Lieben，Hex’，Tier。这几个单词就是造句（比如
“In derNachtkommtderFloh，umindieStrümpf‘derliebenHex’einselt‐
samesTierzustecken”［夜里来了一只跳蚤，后来这只罕见的动物钻进了迷人
女巫的袜子］）的基础，句子中的单词通过记忆中储存的韵律很容易就能转变
为数字。当然，需要注意的是，只有铭记数字韵诗，关键词使用法才能发挥令
人满意的作用。
位置学习法。另外一个记忆术可能在公元前500年就已开始使用。当时有
一位希腊抒情诗人名叫西蒙尼德。传说他有一天应邀参加节日宴会，以便与宾
客探讨他的诗歌。他突然不得不中断朗诵，走到屋外接收一个消息。他在外面
的时候，屋顶塌陷了，所有客人都因这个不测之祸而丧命，并且因面目全非而
无法辨认。然而，西蒙尼德事后还能回想起宴会厅和客人的画面。据说，他后
来能够描述出所有遇难者所在的位置。因此，他对遇难者的身份辨认起了决定
性作用。根据这次经历，西蒙尼德计划发明一种以生动表象和房间里的某些物
品的联系为基础的记忆术。虽然西蒙尼德从未将他的记忆术形成文字，但他的
学生争相作了笔录，比如有一本书叫《论公共演讲》，当然这本书的作者无从
查考。
西蒙尼德努力传播这个新发明的方法，他要求学生“在想象中”穿过一座他
们非常熟悉的建筑的各个房间；要求他们在每个房间选择一个想象中希望记住
的位置。在穿行的时候，这些位置有固定不变的顺序。他建议学生，每隔五个
或十个位置作个记号，比如在那里记下五或十的符号。他还建议学生，尽可能
选择不同的地方，比如，窗洞、桌子、雕像；这样做也许能抗拒干扰的影响。
后来，要求学生回忆记住的物品，这时他们在想象层面上再次
行走原来的路线，以便依次“采集”在各个位置所作的记号。对各个位置的实
际情况的想象可以当作提取刺激加以使用。17世纪一位多明我会的修士制作的
一幅版画对位置学习法（也称位置法）作了某些解释。
17世纪的一幅版画的画面可用于解释位置学习法。
这幅版画表现的是，在穿过修道院时依次走过了哪些“地方”。即，人们
从柱廊（最上一行）开始，走过图书馆（中间一行），最后来到小礼拜堂（最
下一行）。生活在修道院的修士们走这条路线也许毫无困难。（每隔五站就出
现手的画面，每隔十站出现十字架的画面，将记忆内容分成一目了然的单
位。）
如果一位修士比如要记住一些单词，那他必须首先将这些单词转化为直观
的想象画面，然后按照规定的顺序将它们与版画上的各个物品相联系。在后来
回想的时候，他必须在想象中重复走过修道院的路线。
位置学习法是记住购物清单的辅助手段。
尽管现在有记事日历、记事本和类似的东西，偶尔使用位置学习法，对记
住购物清单、指示或约会还是有用的。插图6.11列举了几个例子，说明人们如
何才能记住下面的商品：香肠、面包、牛奶、啤酒、梨和牙膏。人们想象走进
自己家的门厅，在柜子里放下香肠；接着走进卧室；在这里一眼看到壁炉，上
面放着面包；接着走进厨房，那里画着一头奶牛，是为了记住牛奶，等等。选
择这些例子是考虑到，人们如果选择特别的地方安放要记住的物品，特别有利
于提高记忆力。
位置学习法按理解最适合运用于涉及具体物品的概念。虽然有很多抽象的
概念，比如“平等”、“和平”、“爱”和“贫穷”。但在这种情况下也可以
应用位置学习法，那就是用具体的符号代替抽象的概念。比如，“平等”可以
用一个蒙着眼睛手拿天平的女性形象来代表；“和平”可以用大家熟悉的白鸽
作符号，而心和箭则能使人想到“爱情”。“贫困”可以用一个打开的空空如
也的钱袋来表示。
位置学习法能促进记忆，一方面是因为它以记忆中已经存在的顺序为基
础；另一方面是因为人们一般更容易记住图像，而记不住概念。将记忆材料转
化成生动想象的能力越强，记忆能力就可能越强。当然，这种转化过于出色，
就可能对思维产生不利影响。信息框6.3以一个实例阐述个中联系。
信息框6.3
出色的记忆是值得追求的功能吗？俄国心理学家亚历山大·卢里亚1968年
公布了一个名叫S.的案例。S.是卢里亚在30年的时间里反复进行研究的新闻记
者。S.拥有出色的记忆力；他能记得他遇到的所有事件的各个细节。卢里亚在
第一次调查中要求他记住很长的毫无关联的单词和数字。S.始终能够正确无误
地复述记忆材料。他凭记忆能毫无困难地倒背单词和数字表。甚至在学习和复
述间隔的时间很长的情况下，也没有影响他的记忆力。
进一步的研究很快表明，S.使用了位置学习法，也就是说，他将记忆材料
转化成生动的想象，并“在想象中”漫步走过一条熟悉的街道时分配这些记忆
材料。他后来在回想阶段复述这次“漫步”时，他犯了具有启发性的错误。他
“忽视”了一样东西，而这件东西好像是隐藏在黑暗的角落里。有一次他没有
注意到一枚鸡蛋，他在想象中鸡蛋是放在一面白墙前面的。卢里亚在叙述中总
结说，这个案例一定不是记忆缺失，而是感知错误。
将数字和单词完全强迫性地转化为生动的画面这种非凡能力，对S.来说却
是大问题。他觉得很难跟上讲故事和谈话的节奏，因为他的想象画面实在太过
离谱；这样一来，理解别人的故事和谈话就非常困难。甚至连简单的句子他也
觉得难以理解。比如，S.读这句话：“工作已经正常开始。”“工作”一词立
刻使他想到工厂的画面；但是接下来的“正常”这个单词使他想到一个身材高
大、面色红润的妇女，想到一个“正常的”妇女。最后他要加工“已经开始”
这个词组。S.问：“这个词组是什么意思？那里有一个工厂，还有一个正常的
妇女，这一切怎么协调呢？我需要丢掉什么东西，才能想象出一件事情呢？”
S.面临的绝不是日常生活中的问题，他需要能帮助他抑制非凡想象力的方法；
他必须想办法至少跟上并在一定程度上理解别人的谈话。
S.的情况清楚地表明，专心致志地进行选择是多么重要，将数字和单词转变为
图像的过分浓厚的兴趣对任何智力思维的基础——进行抽象和概括的影响多么
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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